昨夜不知跑到哪裡去鬼混不回電話的肯
二十六年來,我只淪陷在一個天秤座男子手中,而且是子彈直射死穴的那種。死得快狠準,死得很甘願,死得亂七八糟,也許還如妳說的死得很漂亮。
曾經我們都醉了各自掛在床的另一邊。我做了一連串惡夢深夜驚醒,伸手戳身邊的天秤座男子。睡得很沉的他把我的手拍開,我再戳了一次又被推開。我摸摸鼻子乖乖轉身,在他打鼾的節奏中再度入睡。
記得妳曾拿我與他的姓名生日來玩配對游戲,說我與他之間沒什麼財運、人際運,但健康指數高到爆。其實如今想來真的應當如此,於是對頃刻毫無聲息不再有任何怨由。一切畫面冷清而輕盈,一切片段潔白而純粹。我與他之間不能再靠近,但也不會再有更多距離。
多麼多麼的健康。
昨夜放了Vonda Shepard關了床頭小燈,拉開窗帘小小一角,俯身望向窗外的高樓大廈發呆等待入睡。國中時每星期二晚上十點,準時收看的美國影集「艾莉的異想世界」(Ally Mcbeal),劇情很落俗套的環繞在幾個律師與其友人間的愛情、親情、友誼、生活,以及女主角艾莉如何在尋找真命天子的路上跌跌撞撞,每集的結尾都會搭配Vonda Shepard的歌曲。第二季最後一集,艾莉坐在旋轉茶杯裡,燈光閃爍人聲喧譁,艾莉淚盈於睫淺淺的微笑。Vonda Shepard渾厚而哀傷的嗓音在背景音樂響起︰'Cause I know he's out there somewhere/ Just beyond my reach/ Though I've never really touched him /or ever heard him speak /Though we've never been together /We've never been apart/ No we've never met /Haven't found him yet /But I know him by heart…
我聽著一字一句無法言語。那一季艾莉一直思考著那個人的課題,如何知道哪個人是那個人,甚至最根本的問題︰這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一個專屬於自己的那個人?某集中艾莉曾問過公司裡的所有女子︰有沒有這個可能,我們能嫁給自己夢寐以求的男子?那些漂亮、時髦、能幹的女子停頓了一下,攤開雙手沒有回答。臉上滿滿寫著她們都過了做夢的年齡,卻依然記得做夢的美好,以及極力壓制的殘餘關於做夢的渴望。
就如小時候慶祝生日吹蠟燭,每個人小心叮囑別把願望對其他人吐露否則將不會實現。但不管如何把願望珍藏在心中,願望永遠只是願望,不會實現。
於是妳會嘗試忘記所有曾經許過的願望,許願時的心情及期待,以及許願這個動作。然後說服自己願望只是願望。
「艾莉的異想世界」印象中只追看到第二季,當悠游孤獨變成苛責寂寞,沉著渴望變成瘋狂需索;越來越怨婦的艾莉,已經無法再給予一個十四歲的女孩能夠承受的感動與共鳴。我記得第三季的第三還是第四集,艾莉的青梅竹馬比利忽然腦癌過世,我關了電視拿起從圖書館借來的《傾城之戀》。
有些故事始終該靜止在某個境界某段情節。念頭從來不應該衍生,場景應該定格在與天秤座男子狐朋狗友似的酒逢知己千杯少,淺談關於城市的文化記憶、政局變遷,或者只是沒一句正經。在人群裡歡愉高歌,然後聽聞他又同誰產生情感交集而不覺驚心。
畢竟我們處在如此的太平裡呵,即使只是粉飾的盛世。又不如張愛玲筆下城市倒塌時刻,人類得以在戰火綿延裡迸發出自己的真感情。范柳原與白流蘇在淺水灣酒店裡調情試探,漫不經心的揮霍慾望,直到歷史忽然斷層毀滅兩人把自己和自己的真實情感分割開的世界,兩個本質上都孤獨的靈魂得以緊緊相依。
呵回想一切真真就如一場淪陷。范柳原還需把白流蘇還往鏡子上推,仿彿跌到了鏡子裡面另一個昏昏的世界。我被不知何來的引力拉入天秤座男子的世界而且毫不猶豫的束手就擒。我想天秤座男子其實清楚,如何翻越那面牆如何尋到我,若果尚未臨到滄海桑田桃花笑春風。
我並沒有天真而單純的以為,能挾以火熱橫衝直撞,來傾倒天秤座男子的心牆。
說回昨夜的床頭小燈呵。親愛的,我並非害怕黑暗,只是喜歡小燈投射出的恰好光亮。這幾年來獨自生活,租賃的小小房間可以沒有書桌沒有床架,但一定必備床頭小燈。從男人家匆匆遷出的那夜,來不及添購任何傢具,只在下班時抽空去宜家買了床頭小燈。空蕩房間亮起了燈燈,縮到房間一角裹起毛毯睡在地上。小小燈透出來的亮光,讓茫然的我感覺微弱的溫暖與陪伴。
親愛的,妳是否記得有一夜,我們與天秤座男子一起唱著伊能靜的螢火蟲。我在歌聲中望向遠處,全城燈光明滅閃耀。我已經過了捕捉螢火蟲的年齡,卻依然記得螢火蟲如何在沒有光害的夜晚,照亮整個樹林照亮羊腸小道,我奔跑追逐摔倒了不哭然後開始懂得。
我們終將必須自己擦去淚水,無論在燈火輝煌的地方或是全盤黑暗之處。若有人遞來手帕,也只是上蒼難得的眷顧。
驚覺自己昨天忘了吃午餐晚餐的薇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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